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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9/15 17: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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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天赋异禀的笨鸟,建筑属于自己的具体生活。

刘洋

编辑

姚璐

摄影

黎晓亮

妆发

田洪禹

造型

JojoQian

ThinkPinkStudio

场地鸣谢

设计共和

著名的自律

孙俪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像每个普通的日子,她清晨5点起床,写字,练太极,练呼吸,张罗孩子。9点多到达拍摄场地时,清清爽爽,是随时可以上镜的好状态。

和孙俪一起工作,会觉得一天特别长。与她合作了16年的化妆师田洪禹知道自己又将度过轻松而丰富的一天。她工作习惯就是早起早收工,合作起来特别轻松,大约傍晚前就收工了,还可以回自己的工作室,谈点事情,也可以约朋友吃饭。一天你会觉得特别丰满。大多数明星中午起床,等消了水肿,傍晚开工,一直到深夜凌晨,你会觉得特别耗着。

16年来,每年一起工作多天,田洪禹从未见过孙俪发脾气,工作上也极少纠结。他唯一的困扰是每次见面都会被问,我胖了瘦了?气色怎么样?他认识孙俪时,她90斤,如今还是90斤——哦,前些天掉到90斤下一点,精神头儿倒是越来越好,这个问题有什么可回答呢。

田洪禹也从未见过孙俪放纵自己,哪怕只是大吃一顿,比如,没人能抵抗在成都工作后的一盆红油火锅,否则白到成都一趟。而孙俪的晚上,不管在哪个城市结束工作: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的自律是可怕的。罕见!我们为什么做不到,就是你的执行力没有那么强。她的执行力太强,执行起来是想到她就去做。就是自我决定或者自我控制能力强的结果。我甚至觉得那样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乐趣了,但可能这就是她的乐趣所在。对于自我的约束可能是她最大的乐趣。

孙俪的自律在演艺圈是著名的,她常在微博介绍自己的生活方式,练普拉提,泡脚,健康饮食。多年老友俞白眉觉得她的自律有点反人性,我们在他们家吃饭喝酒,甭管谁来,甭管多热闹,聊到9点:对不起,你们接着聊,我要跟孩子睡觉了。雷打不动。她有特别强大的内化的理性。

这种自我控制甚至经受住了一场热闹的婚姻生活的验证。她和邓超这么多年相爱相杀,他俩身上有无比矛盾的地方。邓超是到了9点就不想睡了,夜猫子;孙俪是到了9点就要睡觉。邓超更性情,更喜欢呼朋唤友;孙俪更喜欢独处。就像火与冰一样。孙俪是从小『超我』特别发达的一个人,邓超是『本我』特别放肆的一个人。但一个人只有本我没有超我,或者只有超我没有本我,自己感受都不会特别好。孙俪某天跟我打电话发自内心地吐槽完她和邓超的不兼容、抱怨邓超回家家里就非常吵之后,过几天又发朋友圈,说邓超对她来说像药一样。其实他们俩都使得对方在本我和超我的平衡上做得更好。孙俪比以前开朗多了,经常嘎嘎嘎嘎地傻笑,毕竟家里有一个永动机每天在那儿蹦蹦蹦。

邓超觉得改变的只有他自己。开始早睡早起了,夜里的红酒换成早上的茶和咖啡了。他把孙俪的记事本叫做神奇的本子,10多年来记录着她每天要做的事——孩子们的安排、家长们的聚会、与朋友的约会,以及邓超的行程。如今他自己手机上也开始了神奇的备忘录,有了不拖累孙俪的自觉。

几年前,邓超找孙俪出演自己电影的女主角,要先跟她的文学统筹聊剧本,团队觉得剧本OK,她才接,之后跟经纪人走流程,一整套。因为她接戏的秩序就是这样。

关于这著名的自律,孙俪有真正的答案:我知道我是一个很容易焦虑的人。我为了让自己不焦虑,所以做很多准备工作,就是为了让自己心态能平静。我早、中、晚写好记事本,我就知道每天时间可以豁开多少份,我可以做多少事情。其实你好好规划,你每天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不喜欢事情赶着我做,我愿意走在事情前头,我能多做一点、先做一点,就不会让自己太焦虑。我很要求有秩序感。

天赋异禀的笨鸟

年,丽江的一座吊桥上,孙俪背着孩子,步履匆匆,俨然一个身怀秘密、艰难求生的单身母亲。那时孙俪19岁,《玉观音》的第一场戏。导演丁黑在监视器前一下子放心了,好像看到了冰山一角下,孙俪提前做的隐秘而巨大的功课。

那是孙俪作为演员的开始。她每天睡三四个小时,剧组单机拍摄,不同机位连拍十几条,她就撕心裂肺哭上十几遍,为对手演员搭戏再哭上十几遍,打戏顾不上受伤,狠狠往门上撞、往地上跌,出手也从不手软,武术指导知道她苦练过跆拳道,害怕和她过招,梆一下就被她踢出几米外。收工后,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背台词,起了一脸包。沉默寡言,一股子蛮劲。

饰演缉毒队长的杜源隐隐地被孙俪刺到了有些松懈的表演神经。他那时45岁,拍了20多年戏,没见过这么拼的对手演员,在河口拍打针的戏就实打实地抽血。他看到孙俪的剧本,标注得密密麻麻,注释比台词还多。孙俪给他搭戏,背对镜头十足十地一遍遍掏心掏肺,在戏里反复生离死别,杜源感到触动。那么个小孩,人家把戏都当命一样,人心换人心的事,对不对?人家孩子那么给你搭戏,你怎么搭你心里没数吗?春节前后,拍完一场孙俪涉过冰河逃生的戏,大家一起坐车转场,杜源嘱咐孙俪:拍这戏辛苦,你一定咬牙挺住,这戏好,你能成。

《玉观音》播出时,邓超想着这个演员怎么演得那么自然。到了拍《幸福像花儿一样》时,邓超和孙俪认识了,这部戏的导演高希希后来把孙俪、邓超等少数几位演员视为自己最省心的合作伙伴,你只要跟她沟通好,这孩子是拼命的。

20年过去,孙俪已经像杜源所说的,成了。但每次接新的作品,每次去见剧组和主创,孙俪都在家念叨不会演不会演,邓超心里知道那是她又一次重新启动、进入新角色的过程,嘴上却调侃,你别逗了,你不要凡尔赛。

孙俪真是战战兢兢。《甄嬛传》《芈月传》的编剧王小平说,进组报到的第一天,孙俪箱子一放,立刻就去找她:王老师,你有时间吗?咱们聊一下角色吧。剧本打开,上面有许多她标注的问号。

开机半年前,她就把角色不同的阶段分类,从明亮到沉郁,不同颜色的夹子对应人物不同的历程心境,把人生起伏捋了又捋,做什么事都在念台词。

合作了《甄嬛传》《芈月传》两部长篇剧作,导演郑晓龙从没在剧组见孙俪完整吃过一顿饭,吃两口就走了,导演,我回去背词儿。

孙俪相信一切的勤勉与不安,缘于少年时的一件小事。那时她在部队做文艺兵,被南京军区选中,作为领舞参与全军汇演,她特别骄傲,骄傲到没有好好练习,审查时,她跳得极差,领导告诉她如果下次审查还跳成这样就换人。她知道自己得到领舞只是因为自己个子小,适合那个角色,那一下,胜读十年书,你本来很骄傲,很快就没有你了。那个礼拜我真的很拼,最后保住了。但从那以后,我真的知道没有什么必然是你的。那件事给我的触动非常非常大。可能也是我比较聪明啊,从一件小事就能得到很深的人生感悟。我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思想崛起,大事反而觉得平常可控,大事情会有很多包装在里头,小事情反而很贴近你的生活,很细微,很细腻。

她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笨鸟,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多年来,邓超在家里被反复盘问念中央戏剧学院时到底都学过什么、感受到什么。最近,他给孙俪分享了托尼·巴尔的《如何在镜头前表演》,在舞台上你可以献出一场演出,在镜头前你最好视为一次经历。这句经典表述的后半句,他觉得孙俪在《玉观音》时就懂了。

年过四十,邓超才感觉到自己可以真正理解人物、塑造人物了,觉得之前很多时候在用自己的小聪明;同时,也更深地理解了孙俪20年来面对角色的如履薄冰。她确实改变我很多,有的时候我会偷懒,而且我会耍小聪明,还会调侃她,因为我自己没有那么努力,觉得这方面也跟不上她。

但孙俪的答案是,我不是一个有天赋的创作型演员,一定要给我完整剧本,我才不会把它演乱了,千万别只给我一半,或者后期要大改,如果临时有很大的调整,我就全都断了,我得花很多时间去梳理,包括我和别的人物的关系……一起工作的14年里,文学统筹何瑞睿听孙俪跟每一位合作的导演说过同样的话。

可以跑马拉松的运动员

多年来,何瑞睿和孙俪一起把剧本分析梳理工作做得越来越系统、细致。

到《安家》的剧本分析时,甚至引入了心理学专家一起分析人物。面对现实题材的当代都市故事,孙俪尤其会提出许多细节问题:一个无法解决原生家庭问题的干练的房产中介,头发应该多短、背包应该多大、她是什么星座、喜欢什么颜色、平日如何穿搭、喜欢喝美式还是拿铁、有哪些职业习惯……心理学家帮孙俪做的人物画像,与她后来见到的原型人物极像。

那是一个不会善待自己的女孩,舍不得买电暖气,唯有的电器是熨斗,养的猫比自己吃得好,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孩子,韧劲十足,衣服只有黑灰蓝三色,口红、丝巾、化妆包却是玫红色。孙俪与心理学家聊起女孩儿的语态和过低的情感温度,还有那不经意的玫红色,心理学家说那是对亲密情感,尤其是母爱的需求,孙俪觉得难过。

她请女孩送了一些旧物,又买了一批新的送给对方。穿着女孩的旧皮鞋,她把女孩用旧的笔袋、钱包、计算器、名片夹、充电宝、鞋套、测距仪、指南针放进挎包里,又买了玫红色的笔、水杯、化妆包、衬衣扣。她要在细枝末节上也成为那个人物。

何瑞睿说,这是孙俪必须要做的功课,但她一直很期待,什么时候往那儿一站,啥都不用,就浑身都是戏,不需要经过那么大量的细致严谨的准备,完全靠自己的心,就跟着心走,往那儿一站,啥人都能演,啥题材都能演。就像姜文、葛优,站那儿你觉得就是戏。她知道自己的局限性在哪儿,除了下苦功没有别的办法。她很清楚,很坦率。

但那些合作过的导演们,又会讲起他们看到天赋的瞬间。

《小姨多鹤》的拍摄现场,常常孙俪一场戏下来,全场鸦雀无声,摄影师、化妆师、场务在镜头外眼泪哗哗掉。那是导演安建拍得最痛苦的一部剧,苦难的故事,苦难的主人公,但他必须是心肠最硬的那一个,他告诉孙俪:咱们换个角度想,如果一个人的人生始终是这种状态,每天哭得天昏地暗,她死了80回都不止,所以孙俪——多鹤她不应该这么哭。孙俪缓了缓:导演,我们再来一遍。

镜头再启动,孙俪和闫学晶,一个名义上的小姨(事实上的母亲)和一个名义上的母亲,隐忍又日常地讲着最掏心掏肺的心事,闫学晶起身离开的一瞬,孙俪的一滴热泪滚落下来。当时我懵了,安建说,她的眼泪是水龙头吗,她可以控制吗?多鹤是千难万难不愿在对方面前哭的,孙俪的眼泪就在对方离开那一刻掉下来了,最正确的时间。

而郑晓龙相信,表演是悟性、天赋加勤奋。孙俪当然勤奋,我就没见过(更勤奋的),勤奋给了她经验,就激发了她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创造力,天赋就出来了。

甄嬛在寝殿外大喊三声皇帝驾崩,郑晓龙一直记得最后一声皇帝驾崩的近景镜头里孙俪眼里滚落的两行泪,是有真感情、是爱过,他觉得很准确。到了《芈月传》,不再只是后宫女人的情爱,有更大的家国情感、杀伐决断,三段爱情,一段青梅竹马、一段如父如兄、一场干柴烈火,郑晓龙看着孙俪处理得清晰、从容,是超越准确的好。

到《那年花开月正圆》时,丁黑看着孙俪在动作习惯、行为方式、表情管理、语音语气方方面面苛责自己,明白她在追求什么,电视剧确实是毁演员,因为集数太多,演员的形象透支会大。拍10部电影也才一部戏的镜头量,但是演员完成10个人物了;而一部电视剧,一个人物,她已经把所有的表情变化、情感变化全用了。孙俪用了这么多年,而她表演的工具只能是她自己。

她的天资是毫无疑问的,丁黑笃定地说,她只是从来不靠小聪明、抖机灵,所以能够坚持这么多年,倾其全力,小心谨慎,从来没有放松过,一直很有力量,《玉观音》时可能还有点蛮劲,《那年花开月正圆》时力量感就更沉稳了。她属于那种可以跑马拉松的运动员,对于道路的勘察,对于气侯的变化、温度的变化,包括自己体温的变化等等,她全考虑到了。了解环境,也了解自己。

刺猬的选择

孙俪有时候觉得,团队里的同事们对她过于严格了。《甄嬛传》之后,大家对选择更慎重,因为观众对孙俪的期待显然更多了。但最严格、有主见的那个人是她自己,尤其是接戏,类型、格局、人物塑造、剧本整体完成度,哪儿哪儿都要想到了。

何瑞睿讲起孙俪和团队的共识,她演戏到这个份儿上,觉得对公众是要有回馈的,演的每一个作品不能太过自我,对剧作深度是要有要求的。她不想演一些也很好看,有潜质成为爆款,但播一播就过了的戏,希望观众看到她的戏会觉得有共鸣,会觉得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出口,希望剧作有更强的公共价值。孙俪演戏,不能被市场左右、被别人的选择左右,在价值取向上该有坚定的选择,哪怕没有得到那么多的赞美、夸奖,但是有些东西是要积淀的。

工作室每年接到多个剧本和项目邀约,而近几年,剧作风格越来越网络化、娱乐化,年轻向的东西越来越多,还有很多16岁、18岁的角色来找孙俪——真是感谢大家的厚爱了,何瑞睿有些无奈,市场就觉得只要你接,我们也不管,反正只要孙俪来了,其他事情也无所谓。但是孙俪自己要考虑,我们要考虑,不只是脸的问题、外貌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已经成长到这个阶段了,如果非要很别扭地去演一个青涩的状态,一个校园恋爱戏,是没有说服力的。勉强去演,她觉得对不起观众。孙俪一直在成长成熟,现在再让她去演那些,她自己的心也会不听使唤的。

人物价值观不能被剧本里人物的行为逻辑支撑、解释,也会被否掉。她很较真,会一直向着她想要去传达的那个方向较劲,不能理解、接受人物的行为时,就过不了她心里的那关,演起来就会很拧巴,是表演上的雷。几年前有部剧找过来,制作方专业靠谱,演员阵容强,情节和话题直面当下生活。但角色逻辑有问题,孙俪和团队反复论证后还是推掉了。后来剧作播出,的确是当年的爆款。

但孙俪并不感到遗憾,对她来说,答案很简单,内心深处没那么喜欢的角色,放弃就好。我会听很多人的意见,但我没有什么框框,必须要达到什么。对我来讲,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角色跟剧本,才是我主要的考量。所以我也没有任何禁忌。

曾有个连环杀人犯的角色找到她。对孙俪来说,这不是常规的选项,但她觉得只要理解人物的选择,完全可以演。后来因为角色单薄才不得不放弃。总有人问我事业规划,我有时候自己都特别汗颜,真的没有什么规划。我完全是被事情推着走的,走一步看一步。而且,我很喜欢时不时地给我来一个惊喜。

拿到《理想之城》的剧本,孙俪做了一张巨大的人物关系表,把剧本细细看了两遍才厘清总公司、承包公司、5个分公司之间,包括几十个人物错综复杂的关系。

刘进导演找到她时带着两个顾虑——第一,这戏不是大女主;第二,造型过于朴素,还不能化妆——找到她时,她兴奋地说:太好了!我喜欢这个戏就因为它是群像戏。至于素颜,更不是问题,她想起多年前《中国式离婚》里的蒋雯丽,那张毫无修饰的焦虑的家庭主妇的脸曾让她着迷,那时她们在同一家经纪公司,她对经纪人说,如果哪天也遇到一个不需要化妆的角色,我也可以,好棒啊!

有点出乎她意料的是,《理想之城》播出时造型、置景都招来许多非议,她有些困惑,太真实,反而让人害怕,是吗?

何瑞睿觉得孙俪是在无意识地成长,也希望她不要那么有意识,她要保持她那个单纯的本心和热情。我们都很有意识,可能结果不一定好。

曹可凡很期待孙俪有机会跟有强烈作者表达的电影导演合作,小成本,在商业和传播上没有太多顾虑,演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角色。何瑞睿也有共鸣,我们也在积极寻找这类作品,她提高声调说,请这样的创作者都来找我们吧,我们想演。

演员是被动的,孙俪非常清楚这一点。有一段时间,许多演员转行导演,也有制作公司和平台来问她:要不要做导演?她想都没想,不要!

英国哲学家以赛亚·伯林认为世界上有两种研究者:一种是刺猬,知道一种重大的事情;一种是狐狸,知道很多事情。孙俪显然是刺猬。一个专心表演的刺猬。

我没有这样的才华,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完全没有,试都不要试。我看了邓超做导演,我已经够够的了,没有任何动力去这样做,我只想做好演员就可以了。只能等待,没关系,谁的人生有那么多选择。我觉得很多时候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不能老奢求外界给你带来什么。而且我也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做多大的事情,眼前的事已经占据了我24小时,我恨不得24小时当48小时用,再让我做别的,我真是完蛋了。

何瑞睿理解她,她如果不做演员这个职业,可能是个瑜伽教练吧,或者开个中医馆,也会兢兢业业,把工作的每一步仔细拆解,深入进去。

生活里的锚

宫中长街,戏里的甄嬛带着沈眉庄去看冷宫里的妃子,戏外的安陵容饿了,撕开一小袋零食豆干,刚咬了半块,戏外的甄嬛踩着花盆底飞过来,吃的什么,分我点吧,接过递来的豆干就塞进了嘴里。一转身,她又鼓着腮,架着胳膊,撇着两只脚扮成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

戏里的安陵容怨恨了甄嬛一辈子,戏外的陶昕然就此和孙俪亲近起来。那之前,陶昕然一直和大家保持着距离,想体验安陵容不受人待见的孤独心境,至于和对手戏最多的孙俪的距离则源自江湖地位悬殊带来的自卑。孙俪主动打破了那点距离。陶昕然后来想,俪俪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无措和笨拙。那是年冬天。

追忆往事,陶昕然有些动容。《甄嬛传》剧组给孙俪准备了两个替身,九百多场戏,她一次都没用过。光替也不用,每一次都自己走位置。皇上在御花园第一次听到安陵容唱歌那场戏,有一个陶昕然的近景镜头,拍不到孙俪,孙俪站在镜头外给陶昕然搭戏。

不是搭词儿,是搭戏。陶昕然强调,一般演员会让执行导演在那念词儿。拍你嘛,自己演吧,你演不出来是你能力不够。但俪俪很保护对手,她觉得戏不是自己旱地拔葱,戏是交流来的,才是准确的。这是她的职业操守,即使站在高处,也对每一位对手演员非常尊重,不管你是新人还是所谓的腕儿。

她本以为孙俪只会是生命里的过客,因为对方太红了。年,她公公查出肺癌,她慌乱中给孙俪发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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